2/28/10

華叔‧生日快樂

叔,生日快樂。

七十九歲生辰,踏入人生第八十個年頭,你說,有兩個生日願望:一是抗病延年,二是爭取時間寫畢回憶錄。你的回憶大海泛起滔滔巨浪,深不見底,一旦潛入身子就被那沉重的水壓壓得愈墜愈深、愈墮愈下。然後眼前出現一個黑洞,踏着浪花踢腳閃身躍進,黑洞呈現槍林彈雨、血流成河、坦克輾過……

那是一九八九年六月四日凌晨的天安門廣場。那晚,你在家中對着電視機呆坐通宵,翌日拖着疲累僵硬的身軀到達跑馬地馬場,六百萬手臂纏着黑布的香港人看到你在台上暈倒。那年,你五十八歲。

暈倒再醒來,此後你司徒華的名字,跟八九六四再分不開猶如用超能膠緊貼着,不論衛奕信還是董建華,出盡九牛二虎之力,均如扯大纜敗倒般跌落地。

你的堅持、你的執着、你的頑固、你的企硬,二十年間成為八九六四iconic中堅,如今碩果僅存。

當年見證你在馬場暈倒的百萬人潮,二十年來有人選擇失憶、有人選擇忘記、有人說要向前看,有人又說一切要以國家繁榮穩定經濟起飛搵錢搵錢再搵錢為上。黑洞埋藏的歷史真相,被人塗脂抹粉。

除了你,華叔。

是什麼令你,如此堅持、執着、頑固、企硬?

是什麼令你,不懼主流湧過來那一波又一波壓力巨浪、逆流而行?

是什麼令你,不受誘惑、分清是非黑白?

我們願意在你的回憶大海裏,深呼吸一口氣,用力潛入海底最深深處,尋找答案。

時光倒流八十年,那是一九三一年的香江漁港,剛慶祝農曆新年的維港兩岸,漁火閃閃。農曆正月十一日,司徒華在留產所出世,命運將他安置到草根家庭,父親是船廠工人、母親是文盲,一家十口迫在小小的唐樓單位。司徒華是兄弟姊妹中的老三,但三哥小時自覺被忽略和歧視,「讀書成績永遠及不上兄弟姊妹。」感到極度自卑。

一天,父親問三兄弟:「你們長大後想做什麼?」司徒華的兄長答:「我要做科家學。」父舉起姆指;弟弟答:「我要做將軍。」父大讚膽識過人;輪到司徒華,他想着想着,竟然一個字也答不出,父於是失望地搖頭,為這個沒志氣的孩兒嘆息。

小三升小四那年,司徒父失業,在已入學的兄弟姊妹四人中,要挑出兩人停學,爸爸眼中沒志氣的老三自然被選中。自此,司徒華變得更內向、自卑、寡言。

「我究竟做錯了什麼?」自小被人看低,他習慣反思和檢討。

童年在灰色的自卑洞穴度過,但他不會忘記每年正月十一:「每年生日,我的祖母都會送我一隻雞髀,因為我過繼了給早離世的叔父。」肥美的生日雞脾,雖不是由生父送上,卻是司徒華童年最不平凡的點滴回憶。

一九四五年,太平洋戰爭結束,司徒華與家人從避難故鄉返港再有機會上學,入讀油麻地官立書院,其後升上官校皇仁書院,但少年日子仍是平平無奇。

在平淡如水的歲月,司徒華在他那一個人的洞穴中,閱讀一本又一本童話故事,找到心靈慰藉。漸漸,他那如泥膠般任人搓圓撳扁的內向性情,塑出立體雛形。

他在安徒生醜小鴨變天鵝的故事中,先幻想有天會變成天鵝。後來讀到高爾基的《海燕之歌》所言:「所有的禽獸都懾服匿藏起來,只有那海燕,迎着暴風雨飛去……讓暴風雨來得更厲害些吧。」他想得更深:「醜小鴨又好、天鵝也好,必須學習海燕。」

後來,他真的由醜小鴨,變成海燕。

中學畢業那年,司徒華為自己列出三個志願,依次為:航海員、教師、文員。

司徒華幻想自己在大海無拘無束乘風破浪,故將航海員列作首選。「怎料當年父親身患絕症,我只想快點出來找事做。」於是放棄選修兩年的航海課程,改為入讀一年制葛量洪師範學院,「但父親在我未畢業就離世。」

教書,多麼平凡的職業,與他小時平平無奇的個性配合得天衣無縫。

五十年代香港,是內地解放後的樂土。司徒華走出校園就教了四十年小學,其中三十一年是當校長。但男人教小學嘛,在別人眼中仍是一句:平平無奇。

華叔卻為自己教了半生小學感到無比光榮,「我什麼都教,體育教、音樂又教。」唔識彈琴點教音樂?「不彈,只唱。」體育又如何?「做吓體操,郁手郁腳冇難度。」他的強項其實是中文和數學,「六十年代,我的學生參加小學會考,成績空前絕後。」

小學校園純潔如樂土,司徒華在安穩的日子,攀上了工作崗位顛峰。日復日他的人生滿是「中英數社科健」,年青司徒華忘我投入小學生的哈哈笑聲。

二十、三十歲人生花樣年華,司徒華每年生日都在忙碌的校長室度過,沒有慶祝,也幸福得沒有許下什麼願望。

每當放學鐘聲響起,司徒校長又會拿起大疊原稿紙,化身《兒童報》總編輯爬格子。司徒老總原來是童話故事寫作能手,有時化名「張方能」、有時又叫「莫邪」,寫下無數篇司徒華原創童話,最記得筆下有個《愛斯基摩人捉豺狼》故事:

愛斯基摩人為成功捉得豺狼,想到一條好橋:預先在利刀上塗上鮮血,用腥味吸引豺狼。然後,利刀放在雪地上,豺狼經過果然停下,不斷舔刀子上的血,但愈舔刀子就把豺狼的舌頭割得愈深、流更多血,致豺狼失血過多暈倒。愛斯基摩人最終不費吹灰之力,就把豺狼捉到手。

平凡的司徒校長,動腦筋寫出無數個不平凡的童話,猶如魔術師默默啟發六十年代的香港兒童反思。「當年毛孟靜、周兆祥、文世昌都有投稿來《兒童報》。」

想不到的是三十年後,司徒華真的當上他筆下的愛斯基摩人,可是眼前的豺狼太狡猾奸險,一九八九年至今也捉不到牠,雪地上的愛斯基摩人卻一天一天老去。

那如童話故事般美妙的日子轉眼消逝。七十年代,香港人踏進火紅抗爭歲月,既要保衛釣魚台,也得反貪污捉葛柏。教育界當時亦泛起社運巨浪││削減文憑教師入職薪酬。

平凡的小學校長司徒華,因為時代逆轉而變得不平凡,從此由童話走入現實。

七一年,官校教師錢世年部署組織教育專業人員協會,邀請司徒華出任副手。其後官校教師意識到,削減新入職老師薪俸,只是港英政府為推行九年免費教育縮減開支的第一步,決意站出來抗爭,籌辦中的教協成員亦加入。但在緊張關頭,錢世年卻因當選市政局議員而退出教協陣營,司徒華唯有補上擔大旗。

一九七三年,是司徒華回憶大海裏,布滿繽紛珊瑚最亮麗的一角。由他率領的兩次罷課抗爭,最終成功爭取文憑教師薪酬重新與公務員總薪級表掛鈎,在香港工運歷史寫下重要一頁。

司徒華當上工運領袖,是時勢做英雄,難得他接棒後就全情投入幹下去。不要忘記,醜小鴨誓要變海燕。

罷課成功,司徒華即領導教協正式成立。七十年代末,教協是知識分子為公義發聲的擴音機,爭取中文成為主要教學語言、金禧事件參與調查校董會貪污、抗議日本篡改教科書侵華歷史……華叔帶領教協示威抗爭,矛頭對準港英政府,他當年是英國佬的眼中釘吧?

「無話什麼眼中釘……」八五年,司徒華循教育界功能組別晉身立法局,不僅被英國人另眼相看,同年又獲中共委任為《基本法》起草委員會委員。

前新華社社長許家屯,在回憶錄之中說過司徒華:「曾經是年輕教師愛中國、要求回歸中國的一派,他曾經自己要求參加共產黨。」不過,華叔的版本卻是「許家屯來到我家,邀請我加入共產黨,但我拒絕。」

他不僅是中共眼中明日之星,也是港英認為不容忽視的民間力量,因他自組民主政制促進聯合委員會,爭取八八直選。中英談判陣式擺好,當年司徒華頭上的政治光環亦閃閃生輝。

當時,他已經五十四歲。

童年自卑的醜小鴨,因為時勢、天意、際遇,走到社會最前線。然後一個又一個的社會議題和經歷,衝擊那個平凡、內向、性格模糊的司徒華,將他變成敢言硬朗、實事求是、敢於挑戰權勢的海燕,在雷電交加中勇往直前。

然後,兇猛的豺狼來了。


司徒華的八九六四故事說過很多遍,有幾個片段教他永誌不忘。

八九年五月二十日,李鵬宣布北京戒嚴,司徒華在八號風球中堅持翌日遊行風雨不改,他家電話響過不停:「不如取消啦,橫風橫雨。」華叔一意孤行,「我覺得,一定要行,這樣的堅持,我一生難忘。」

結果,一百萬人在風雨中,和華叔一同由維園走到新華社,香港市民支援愛國民主運動聯合會就在八九年五月二十一日誕生,由華叔領軍,主席一做二十年。

六月四日,香港人見證華叔在馬場暈倒,之後他被抬到後台。戰友李柱銘問他:「退出草委好嗎?」華叔點頭,之後李柱銘宣布兩人辭職。從此,司徒華和中共劃清界線,由八十年代紅色新星變成北大人的眼中釘。

「最後一次回國,是八九年三月,在白天鵝開草委會。」

「六四過後不久,時任港督衛奕信派李鵬飛來傳話,叫我不要再搞支聯會。我向李鵬飛拋下一句:『你不理解我。』」

「六四沒有改變我,我沒有失去什麼,只令我看清共產黨真面目。」

九七前,他將支聯會的資產全數搬到國外,當年李卓人帶上北京支援學生的捐款,被中共充公後留下一張收條,「收條至今仍保存着,在一個神秘地方。」

回歸後,董建華三次勸司徒華不要再辦支聯會,華叔都沒有理會,繼續做他的主席。慢慢地,坊間批判司徒華「獨裁」、「食古不化」、「老頑固」的聲音,愈來愈響。

就連部分聲稱支持民主的年輕記者,亦說很怕找司徒華,怕被駡:「點解冇帶錄音機、點解中文咁差、點解唔做功課……

加上,華叔老了,不再是議員、不再有公職、不再掌舵教協,只有一個支聯會主席的銜頭……支聯會啊,二十年前暴風雨那天,它不曾是香港人心裏最神聖的麼?

只是二十年間,和司徒華起步的大隊,走的走、去的去。只有他,堅持留下,卻逐漸被歲月和香港人遺忘。八十年代他頭上的政治光環,黯然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
直至近日傳來華叔患癌的消息,我們開始反思:香港,還有幾多個司徒華?

香港,還有幾多人好像司徒華一樣,願意擺出獨裁食古不化老頑固的姿態,二十年來義無反顧大喊平反六四?

然後我們明白:香港,有個愛斯基摩人,耗盡九牛二虎之力也捉不到豺狼,而他身邊的所有戰友,在豺狼的誘惑中選擇自我迷惑,寧願相信豺狼是羊。愛斯基摩人,從此在雪地上孤單地走着。

還有:香港,有隻醜小鴨如願變成海燕,過去四十年沒有因為風雨和安危而懾服匿藏過。海燕曾是維港上空最亮麗的雀鳥,可惜人們不再仰頭,但海燕依然力拍翼,卻已筋疲力盡。

祝福愛斯基摩人、祝福海燕、祝福華叔:身體健康。願你能繼續固執地,為正義,翱翔千里。

也希望,我們的家,有更多愛斯基摩人與海燕。

(文章摘自信報 盧曼思)

2月27日 路祭

2月26日 親子

2月26日 無線亞視

2月26日 曾俊華

2/25/10

「總是和雞蛋站在同一邊」

村上春樹的
「總是和雞蛋站在同一邊」

我是以小說家的身份來到耶路撒冷,也就是說,我的身份是一個專業的謊言編織者。

當然,說謊的不只是小說家。我們都知道,政客也會。外交人員和軍人有時也會被迫說謊,二手車業務員,屠夫和工人也不例外。不過,小說家的謊言和其他人不同的地方在於,沒有人會用道德標準去苛責小說家的謊言。事實上,小說家的謊言說的越努力,越大、越好,批評家和大眾越會讚賞他。為什麼呢?
我的答案是這樣的:藉由傳述高超的謊言;也就是創造出看來彷彿真實的小說情節,小說家可以將真實帶到新的疆域,將新的光明照耀其上。在大多數的案例中,我們幾乎不可能捕捉真理,並且精準的描繪它。因此,我們才必須要將真理從它的藏匿處誘出,轉化到另一個想像的場景,轉換成另一個想像的形體。不過,為了達成這個目的,我們必須先弄清楚真理到底在自己體內的何處。要編出好的謊言,這是必要的。

不過,今天,我不準備說謊。我會盡可能的誠實。一年之中只有幾天我不會撒謊,今天剛好是其中一天。

讓我老實說吧。許多人建議我今天不應該來此接受耶路撒冷文學獎。有些人甚至警告我,如果我敢來,他們就會杯葛我的作品。

會這樣的原因,當然是因為加薩走廊正發生的這場激烈的戰鬥。根據聯合國的調查,在被封鎖的加薩城中超過一千人喪生,許多人是手無寸鐵的平民,包括了兒童和老人。

在收到獲獎通知之後,我自問:在此時前往以色列接受這文學獎是否是一個正確的行為。這會不會讓人以為我支持衝突中的某一方,或者認為我支持一個選擇發動壓倒性武力的國家政策。當然,我不希望讓人有這樣的印象。我不贊同任何戰爭,我也不支持任何國家。同樣的,我也不希望看到自己的書被杯葛。

最後,在經過審慎的考量之後,我終於決定來此。其中一個原因是因為有太多人反對我前來參與了。或許,我就像許多其他的小說家一樣,天生有著反骨。如果人們告訴我,特別是警告我:「千萬別去那邊,」「千萬別這麼做,」我通常會想要「去那邊」和「這麼做」。你可以說這就是我身為小說家的天性。小說家是種很特別的人。他們一定要親眼所見、親手所觸才願意相信。

所以我來到此地。我選擇親身參與,而不是退縮逃避。我選擇親眼目睹,而不是蒙蔽雙眼。我選擇開口說話,而不是沈默不語。

這並不代表我要發表任何政治信息。判斷對錯當然是小說家最重要的責任。

不過,要如何將這樣的判斷傳遞給他人,則是每個作家的選擇。我自己喜歡利用故事,傾向超現實的故事。因此,我今日才不會在各位面前發表任何直接的政治訊息。

不過,請各位容許我發表一個非常個人的訊息。這是我在撰寫小說時總是牢記在心的。我從來沒有真的將其形諸於文字或是貼在牆上。我將它雋刻在我內心的牆上,這句話是這樣說的:

「若要在高聳的堅牆與以卵擊石的雞蛋之間作選擇,我永遠會選擇站在雞蛋那一邊。」

是的。不管那高牆多麼的正當,那雞蛋多麼的咎由自取,我總是會站在雞蛋那一邊。就讓其他人來決定是非,或許時間或是歷史會下判斷。但若一個小說家選擇寫出站在高牆那一方的作品,不論他有任何理由,這作品的價值何在?

這代表什麼?在大多數的狀況下,這是很顯而易見的。轟炸機、戰車、火箭與白磷彈是那堵高牆。被壓碎、燒焦、射殺的手無寸鐵的平民則是雞蛋。這是這比喻的一個角度。

不過,並不是只有一個角度,還有更深的思考。這樣想吧。我們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是一顆雞蛋。我們都是獨一無二,裝在脆弱容器理的靈魂。對我來說是如此,對諸位來說也是一樣。我們每個人也或多或少,必須面對一堵高牆。這高牆的名字叫做體制。體制本該保護我們,但有時它卻自作主張,開始殘殺我們,甚至讓我們冷血、有效,系統化的殘殺別人。

我寫小說只有一個理由。那就是將個體的靈魂尊嚴暴露在光明之下。故事的目的是在警醒世人,將一道光束照在體系上,避免它將我們的靈魂吞沒,剝奪靈魂的意義。我深信小說家就該揭露每個靈魂的獨特性,藉由故事來釐清它。用生與死的故事,愛的故事,讓人們落淚的故事,讓人們因恐懼而顫抖的故事,讓人們歡笑顫動的故事。這才是我們日復一日嚴肅編織小說的原因。

先父在九十歲時過世。他是個退休的教師,兼職的佛教法師。當他在研究所就讀時,他被強制徵召去中國參戰。身為一個戰後出身的小孩,我曾經看著他每天晨起在餐前,於我們家的佛壇前深深的向佛祖祈禱。有次我問他為什麼要這樣做,他告訴我他在替那些死於戰爭中的人們祈禱。

他說,他在替所有犧牲的人們祈禱,包括戰友,包括敵人。看著他跪在佛壇前的背影,我似乎可以看見死亡的陰影包圍著他。

我的父親過世時帶走了他的記憶,我永遠沒機會知道一切。但那被死亡包圍的背影留在我的記憶中。這是我從他身上繼承的少數幾件事物,也是最重要的事物。

我今日只想對你傳達一件事。我們都是人類,超越國籍、種族和宗教,都只是一個面對名為體制的堅實高牆的一枚脆弱雞蛋。不論從任何角度來看,我們都毫無勝機。高牆太高、太堅硬,太冰冷。唯一勝過它的可能性只有來自我們將靈魂結為一體,全心相信每個人的獨特和不可取代性所產生的溫暖。

請各位停下來想一想。我們每個人都擁有一個獨特的,活生生的靈魂。體制卻沒有。我們不能容許體制踐踏我們。我們不能容許體制自行其是。體制並沒有創造我們:是我們創造了體制。

這就是我要對各位說的。

我很感謝能夠獲得耶路撒冷文學獎。我很感謝世界各地有那麼多的讀者。我很高興有機會向各位發表演說。


2/16/10

大年初三 曾俊華

大年初二 開年飯

大年初一 擲筊杯

大年初一開工手記

農曆新年的新聞,不外乎年宵、頭柱香、花車、煙花、車公廟等,但其實新界圖村於新年有不少傳統習俗,總是被人遺忘,今年初一,當大家剛通宵行花市後正想入眠之際,我卻要於虎年首個早上,凌晨六時多便到元朗山廈村採訪「打緣首」儀式。最初只知道那是該村為籌備十年一度的打醮,而透過於年初一在神面前挑選負責籌備打醮的代表,聽起來很陌生,但這原來是圍村保存多年的傳統儀式,心想那總比平常每年相同的指定賀年「匯演」多於傳統習俗有趣得多,心想可能有什麼有趣畫面可拍?會否有全村父老身穿唐裝,集體參拜,打鑼打鼓放炮仗??

怎料,天未光到了山廈村,整條村也很寧靜,跟隨其中一個父老,穿過小巷,步入「打緣首」舉行地點,原來是一個約100多呎的神廳,父老簡單點好香燭,舖了地蓆,沒多久,90歲的「族長」、自少看了8屆打醮的父老、還有一群自小在村長大的男丁便齊集神廳,一個個跪於神靈前「擲筊杯」。大部分人作簡單打扮,什麼村民齊齊拜神,大鑼大鼓燒炮仗,其實全都只是幻想出來,實際上他們只會各自在自家門前各燒炮仗,而「擲筊杯」儀式,雖有很多人參與,氣氛熱鬧,但並無想像中的畫面豐富或壯觀。

一邊拍攝一邊想,今次一定令渴求畫面繽紛的編輯們失望,呆在那裏,卻感受到村民那種投入和互相問好的親切,他們大都已年過五十,想起他們自小便在村中一起成長,再聚首一堂,為十年一度的盛事齊齊參與傳統儀式,口中經常掛有「十年一次咋,難得嘛」,原來這些儀式無「大龍鳳」的陣容,卻如此樸實動容,真正貼近生活,默默將村民連在一起,相比現時很多經過人工修飾,充滿商業味的所謂傳統景點(正如今年焦點之一的塑膠許願樹),實在來得真緻動人。


年三十晚 年宵

虎年萬歲

2/11/10

2009電影大事回顧


2009喜愛電影排名


1 希魔撞正殺人狂

2 神探咖利略 嫌疑犯X現身

3 東京奏鳴曲

4 D9-異形禁區

5 音樂人生

6 阿凡達

7 保衛奇俠

8 九降風

9 十月圍城

10 非誠勿擾



2月6日 菜園村

2/6/10

消失中的海岸線

http://www.theupperstation.com/html/current_ex.html

2月3日 闇黑之獠

文字:http://www.mansonkin.com/2010/02/blog-post_06.html

2月2日 陳振聰